陶九九啊🦄

晉江:陶九九。

原創 + 同人。偶爾寫詩。

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

在人間夢遊。為愛發電。

【BG/二战/德法】巴 黎 女 孩 la parisienne (12)

·咕了几天,沒有存稿了,也不要问我为什么有存稿也跟得那么慢( ´▽`)


·预祝大家新年快乐!


·这章前半部分蛮适合听Strawberries and cigarettes~


·“两个孤单的艺术家”



第十二章 你是我们的耻辱


与弗里德里希的关系在短短几个月内亲密了许多,安德娅在他身旁甚至能够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自由。


大概是因为军务不太繁重,又或者不是担任要职的关系,弗里德里希总是隔三差五便带她流连在巴黎不同的角落。初夏时安德娅还带点抗拒和心不在焉,可是到盛夏时却发现自己渐渐开始享受这种生活。


炎炎夏日里他会牵住她的手走过大街小巷,穿过草地树丛到湖边,把衬衫脱开扔在一旁,利落地跳进湖里。水花瞬间溅起,落在她的裙摆和双腿,沾湿了半身,吹散了闷热。起初她只是蹬掉鞋子把双脚浸泡在湖水,漫不经心地看着在湖畔耍乐的男男女女,但是他却爱掬起一把清凉的水拨在她的身上,挑起眉,用微微挑衅却又让人安心的声音道:“别害怕,安德娅。”


她不再一笑置之,像是受到蛊惑般反问,“有什么好害怕的?”


双手缓缓解开裙上的衣钮,一颗又一颗,鹅黄色的茶歇裙落在草地,此刻的她身上只剩下一件连身泳衣,耀眼的艳红和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美艳夺目。她把发间丝带松开扔在地上裙子旁,手轻轻一撑,跳进了波光粼粼的湖里。午后阳光正好,湖水微温,水声潺潺,把弗里德里希的话语掩下了。


周末时他会开车带她四处乱转,先是在巴黎的街道上兜风,慢慢地却到了人烟稀少的乡郊区。车窗缓缓摇下,她半歪着探头出去,枕着自己手臂,夏风嗖嗖而过,弄乱了发丝,也抹去了心中的烦忧。侧眼望去,弗里德里希正叼着烟,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撑着额角,湛蓝眼眸注视前方的道路,却似是带着郁色。或许是她的目光太专注,引得他转过头来。


弗里德里希挑起一抹笑,眉间忧郁顿时尽散,如同一束阳光穿过厚重乌云,雨后天晴的感觉。他把车停在花田旁边,笑意盈盈地问:“要下去走走吗?”


安德娅打量着长满野雏菊和不知名花儿的田野,听到他轻声说了句:“别害怕,安德娅。”


“我不害怕。”安德娅有点慵懒地对上他的视线,“你不可怕。”


他身上的血腥之气被阳光洗净,松垮垮的衬衫映得他更像是未曾见过生死的少年。后方的白布袋被他伸手拿过,他走下车又绕到另一边,像个绅士般替她开车门。


有时候安德娅会有种错觉以为他们就像是普通恋人,或者是朋友,而不是怪异的情人。


她睨了眼他肩膀上的布袋,“那是什么?”


“画具。”他吐出口烟,弯下腰凑近她,对上她碧绿的眼眸,眨眨眼睛道,“我是艺术家。”


“一个孤单的艺术家?”


“为什么是孤单的?”他双手插|着裤袋,背靠车门挑眉问。


原野间只得鸟鸣蝉叫,世间只剩下他们,安德娅耸耸肩,“因为你现在在这里,而不是在他们的派对。”


弗里德里希却没有回答她,叹笑一声便往草地走去。


她知道自己说中了。


相识了数个月至少能让她猜到他的家庭应是位高权重的。他总是随心所欲,丝毫不把所谓的规条放在眼里,即便是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时也带点漫不经心,比如在街道每每遇到她时便会在众人的调笑下搂她到小巷,然而他却会在转角后放开搭在她腰间的手,说声抱歉后便把烟点燃,之后便很安静,没有人说话。


“如果一直就这样有多好。”他在草地上坐下,随手把袋子扔在地上,画具散落四周。


“怎样?”


“没有烦恼,没有死亡,也没有战......”他躺在草地上,手臂挡着眼睛,嗤笑一声,“没什么了,你当听不到吧。”


身体倏地一僵,手中花儿被她折断。他的难受和失落让她想起在阿黛尔怀中痛哭的自己,有一刹那她甚至想轻拍他后背,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是她的手却沉重得抬不起来,她怎么能说出口呢?这些也不是她想说或者可以说的话,所以她只能沉默地躺在他旁边,伸手拔下一瓣又一瓣的花瓣,不再说话。


安德娅可耻地觉得与弗里德里希在一起的这几个月是她人生里最快乐的日子,她不用为日常琐碎而烦忧,也不用害怕战火摧残,她只需要跟他四处晃荡便能过安稳日子,不用再挣扎求存。


她很自由。


她在被纳綷侵占的巴黎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这是多么的讽刺,可是她却诡异地觉得很享受。


没有束缚,也没有规条。


几乎每间圣日耳曼大道的咖啡店有他们的身影,她爱点各式各样的甜点,还爱喝加了许多奶油的热可可,而他也不曾阻止她,像是她就算要把整个店面的蛋糕买下来他都会欣然付款。


“安德娅?”


一道不太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安德娅直起本来懒散靠着墙的身子,转身看到个胖胖的妇人。她的头发整齐盘起,脸却紧紧皱着。


她把烟灭掉,上前两步抿起淡笑,“玛莎夫人。”


“果然是你。”玛莎夫人忽然冷笑一声,眼神都透着憎恨,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什么?”安德娅后退一步,拉开自己和她的距离。


玛莎夫人嘲讽地看着她,步步紧迫,握着她的手臂,“我都看到了。你和那些德国鬼子竟然挽着手臂在大街上走?你这样和那些妓|子有什么分别,还是你根本已经是妓|子了,每天都游走在不同男人之间服侍他们?”


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脸色也变得苍白,四肢也极其无力。其实她早该料到会有这一天,从挽上弗里德里希的那一刻起就必然会有被发现的一天。她曾经无数次想像被家人戳破的情形,可是却没有料到会被不熟稔的人在大街上羞辱。


絮絮的话语继续传进她耳中,“你把自己送到德国鬼子面前能换到什么?是几块面包还是几斤肉?尊重一下自己吧,你是法国人,怎么能爬上敌人的床上去?你妈妈知不知道你是这么下|贱的人?”


“关你什么事?我做什么要向你交代吗?”安德娅咬牙道,眼眶发红,手臂却抽不出来。


“下贱!”


“闭嘴吧。”安德娅的手腕被人一把拽过,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遮掉了阳光也遮掉了玛莎夫人丑恶的嘴脸。弗里德里希手抱纸袋,挑起眉不满地打量着玛莎夫人,捏着她的下巴冷冷地道,“如果你不会说话,那还是闭上你肮脏的嘴吧。不然我也没有什么好脾气的,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玛莎夫人疼得动也动不了,嗲嗲嗦嗦地道,刚刚盛起凌人的气势全灭得一干二净。


“你想去哪?”弗里得里希挡住玛莎夫人向外看的视线,懒洋洋地道:“你不会以为说了那些话就能轻易转身离去吧?世上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情。至少应该道歉吧,嗯?”


“对......对不起。”玛莎夫人朝他道。


“不是我,是安德娅。”


她挪着身子来到她身旁,极不情愿地道:“对不住,我说错话了。”


弗里德里希这才松开他下巴,转身拉起安德娅的手,带她走出这场混乱。


“别不开心啦。”他忽然弯下腰对上她的双眼。


安德娅隔了会儿才问:“你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她不止骂我,也说了别的难听话儿。”


他轻轻笑出声,伸手轻拍在她头头,柔声道:“别在乎那些人的话,选择从来没有对错之分。走吧,带你去吃蛋糕。”


很危险。


这是安德娅脑外中唯一的念头。总觉得面对着如此温柔的他很容易会失足,沈溺在其中。而她好像不想远离。


本来她以为这也许这只是一场小小的插曲,但是在八月的一个早晨,她甫下楼时便知道一切都不对了。


客厅十分寂静,玛丽安看似捧着圣经在阅读,却半天都没有翻页,手指不停地摩挲边角。厨房里没有伯特兰夫人的身影,餐桌上也没有午餐,她正抱臂倚坐在桌边,“是真的吗,安德娅?玛莎夫人说的事。”


伯特兰夫人又再道:“你与德国鬼子牵扯的事情。”


果然还是到了这一天。


她咬紧唇,半刻后才放开,慢慢地道:“如果你是指我有德国情人的事情,那便是真的。”


玛丽安的圣经跌落在地,伯特兰夫人倏地站起来,一巴打在安德娅的脸上,“我们不是这样教育你的,安德娅。你为什么要做那些下|贱的事情?你就是我们的耻辱。”


她的目光像一抱刀子,狠狠地划在安德娅身上。脸火辣辣地痛,眼泪一滴一滴地流出,她没有躲开,而是盯着那双与她相似的眼眸“你真的不知道吗,妈妈?”


安德娅轻笑一声,“你天天让我找办法,天天都问我买到些什么回来,我能有什么办法?即使我每天六点起床走遍整个巴黎也不见得能找到一块面包!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人人都在捱饿,我们却能有东西吃?难道你一次都没有怀疑过吗?我又没有做违法的事情! 拜托,我这样做是为了谁啊?如果你真的不介意,那你当初就不要看着黑面包叫我去找其他粮食!我可以去哪里找?”


“你就一点都不羞愧吗?”


又一个巴掌落下。安德娅却平静下来了,一字一句地道:“那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样做?难道你觉得我很光荣吗?他妈的。要不是走到绝路我会这样做吗?你也知道食物来源不干净的,只不过现在被其他人知道了,你便选择把真相挑破。”


“你简直无可救药了!你和他立刻断绝联系,要不然你就别回这个家了!”


“然后呢,我们三个一起饿死吗?现实一点吧,要不然你便出去转一圈,你看看能找到什么食物回来。”


“安德娅·柏特兰!你要是继续这样便滚出这个家!”


安德娅擦去脸上的泪水,动了动僵硬的嘴角,“我不会和他断绝关系的,我只想活下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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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照片的时候发现四十年代的女生们已经会穿比坚尼了~乡郊区是现在所说的banlieue,就是远离城市中心的地方。


Jean Paul Sartre 在一篇文章中曾经写到:“我们在纳綷的占领下前所未有的自由。我们失去了所有的权利,而首当其冲便是我们的说话的权利。他们当面羞辱我们......他们把我们集体驱逐出境......就是因为这些,我们是自由的。”


当没有govern.ment 了,一切都被剥夺了,我们一无所有,所以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了,而且我们的行为也不再受到约束。无所失去时便是最自由的,因为没有需要承担的后果。


Sartre当时写这篇文章是向resistance 运动致敬,我只是刚巧看到所以便在想那普通人(不是知识分子不是résistance)对这种前所未有的自由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呢?

安德娅也感受到这种自由,可是却和他们的体会不一样。


ps 不是读哲学,说错了别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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